一、去哈密的途中。
我们从吐鲁番动身驱车前往哈密。途中我们见到了亚洲最大的风力发电场,几百架纯白色的巨型风车整齐地排列在公路两侧,煞为壮观。不仔细留心,根本觉察不出那细细的风叶在缓缓转动。他们结伴矗立在千里戈壁,静候着每一次风儿的洗礼,因狂风热舞,为微风轻旋。(据说每架风车600多万)。一路上还见着了几处正在熊熊燃烧的油井口,看着很可惜,那是因为现代采油技术还不够完善。新疆资源实是丰富,也许越是表面贫瘠的土地,内里才能埋藏越多的能源吧。
一路谈笑,见着另类的风景,听着冬不拉的乐曲,也不觉寂寞和乏味。夕阳似乎不肯隐去,总在戈壁的边际线上奔跑。黄昏的戈壁更加壮观和凄美,整个世界一片金黄色,平铺开去。独独夕阳是鲜红的,如一枚华光内蕴的红宝石嵌在蓝色和金色交接线中,随着我的视线奔跑。
天色渐暗了,公路上只有我们这一辆车在无声的穿越时空。
朗空无月,淡蓝的星星在闪,戈壁似乎永无尽头?汽车如黑夜中精灵,将如此这般永向前?
远远的,终于对面有辆车过来,在几百米之外,只能见着闪亮的两个小点,大亮赶紧将车灯从远光灯档调低到近光灯档,对面的车灯也立即暗下来。两个司机在会车,无声的很有礼貌的问候。这种情形在内地已不多见了,我常见的情景是两车相遇,互比谁车的大灯更亮更耀眼,不把你晃瞎势不罢休。表哥恒说:“在新疆,会车时不改灯,行车很危险,也被认为极不礼貌。更有甚者,会遭到对方司机的殴打,他认为你侮辱了他。”我无语,新疆向来被认为是荒蛮之地,可这一小小细节却体现他内在的文明。内地的繁华给人们带来了什么?虚荣还是冷漠?
二、哈密瓜和哈密大枣。
公路前方天空忽然亮起来,那是城镇的标记。在晚上11点多,行程5个多小时,终于抵达哈密。哈密自古就是入疆的第一座军事重镇,历史悠久,因而也较繁华。记忆中第一次听到哈密这个名称,缘于一种水果-----哈密瓜。到后来,表哥恒留在哈密发展,心底就开始对这座城市莫名的亲近起来。
夜宿加格达宾馆。(不知是因表哥恒有打折卡或有熟人的缘故,在新疆住宿都不贵,4星级宾馆标间才140元每天,设施很全,环境服务都很好。)
第二天,恒提议带我们去附近的草原或冰川什么的,我婉拒了。我想去采购。
我们来到了一个露天的大坪,这是哈密一个特产贸易集散地,不似内地集贸市场有一个个固定的摊位,各个卖主随意环成一个圈。我们信步逛去,见到最多的是“哈密大枣”,长这么大,吃过全国闻名的金丝小枣,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干红枣,每个大约有乒乓球般大小,晒得干干的,脆脆的,掷于地上还可蹦达几下,真不知鲜枣到底大到何地步了。随手掂来一枚,干净得很,极甜,肉厚厚的,核小小的。怕也只有在哈密这么干旱的地方,才能产出如此甘甜的大枣吧。40----60元每公斤,狂买一通,回家可以让家人分享,可以赠送好友。有趣的是,在新疆买特产,很少见到内地常用的杆称,更别说电子称了,多是地磅称,一麻袋或一铲铲地往上添,不计两,只论公斤,慷慨得很啦。大呼过瘾。这是新疆的大气表现呢。
还有一圈是专卖哈密瓜的。瓜儿在每位卖者身后堆成了小山,有已切开过的瓜让顾客随意品尝。在湖南也有常年供应的温室培育出来的哈密瓜,又贵,(我还怀疑有激素)吃起来如同嚼白萝卜,寡淡无味,且没有一丝一毫水果特有的清香,让人大倒胃口。恒却极力推荐,说到哈密不吃哈密瓜,算白来。我停在一对年轻夫妇的摊位前,
“多少钱一斤”
“3块钱一公斤,你可以先试试味道。”
我们拿起那刚切开的一个新瓜,竟不顾淑女风度,一口气将整个吃完,那个丈夫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望着我们三个女子真诚的笑,我们已经用行动来表扬他的水果啦。那个甜直入心脾,不腻,哈密瓜特有的香气还留于唇齿,久久不散。这才是我心目中最美味的水果呢。于是又狂买一通,那个试尝的瓜,夫妇俩执意不收钱。旅行中总有一些不经意的小事,一些普普通通的人感动我,让我温暖。决定将哈密瓜除留在以后的路上吃外,还不怕沉重带两个回湘给儿子尝尝。女人,一旦成为母亲,就开始有牵挂,有责任了,不是吗?
回到房间清点一下几天来的“战利品”
——几把各式手工打磨精美的靴刀,有牛角柄的,有银柄的,有嵌宝石的,式样各异,让人爱不释手。
——几件各色全羊皮坎肩,做工精细,羊皮上还印有各类图案,仅20元一件。
——两个维族汉子随身配带的镶狼皮的银酒壶。
——给儿子买的两顶小瓜儿帽,上面缀满细细闪亮的珠片。想象儿子穿着着一身维族服装的模样,不禁莞尔。
——两个纯银雕刻的维族手镯,两串胸前配饰。
——当然还有各色维族妇女的头巾了,轻若无物。回湘可以当围巾戴呢。
(以上都是在乌鲁木齐市最大的民族用品市场买的)
——哈密大枣和哈密瓜。
收获多多。
赶到邮局,打了三个大纸箱,让它们先我回湖南吧。心里是满心的欢喜,在获得时感到满足。
三、哈密的亲人。
舅舅一家也随表哥从边境小城裕民牵居到哈密了。他们共育有三儿两女,全部都出息了。他们生活得很单纯,很满足,也很快乐。舅舅和舅妈见到我的到来很是激动,多少年来,内地人来一趟新疆实属不易,乘火车须辗转几次列车。现在交通方便了,经济也宽裕了,就可以常来走动了。
舅妈拉起我的手话起家常。当我握住那双手,心头不禁一酸,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呀,没有一丝柔软光滑之处,上面布满老茧和深刻的纹路。这是一双母亲的手,平凡,却是她五位儿女的支撑。我心头哽咽,她却是欢乐,不停地询问家乡的变化,关心她的亲人和朋友,怪我不能多停留些日子。家,总是温馨的;亲情总让人感觉温暖,无论身处何处。
连续几天餐餐离不开羊,烤全羊,手抓羊,羊杂脍,羊奶茶,涮羊肉……,饭店几乎全是清真的,连大肉(猪肉)的名字都不许提,让我的胃益发思念湖南的小炒猪肉了,放些绿的酸辣椒,或红的剁辣椒,放些浏阳豆鼓,用热油和着片片猪肉一顿爆炒,想着就留口水。当舅妈将这道菜端上桌,引来了我们最热烈的欢呼。出门在外,湖南人当然还是最爱自己家乡菜罗。
四、哈密夜晚的故事
入夜,恒带我们参观了石油基地,很新的一个城市中的小特区,给人感觉是怎样奢华就怎样建。这些石油工人每半年才回哈密一次,其余时光全是在茫茫戈壁上守着油田过日子,将青春和汗水和着石油一同燃烧。此时,那每扇窗帘后的柔情灯光,就是那些留守女士为心爱的人长亮着的心灵之灯。
恒将我们送回房间,并小座一会儿。分别多年后终于可以静静地安详的聊聊了。恒是为了高考成绩更好而回湖南读高中的,与我同校,居于我家,当年我初一,他高一。初见他时,觉得他是个入侵者,是另类,就常常作弄他。当时我两就象两只骄傲的小公鸡,见面就斗嘴,相互不服气。
恒“还记得你小时候,又矮又瘦,转眼成大姑娘了。”
答“你不也一样?时间待人是公平的。你原来从未让过我,你枉为表哥。”
恒“嘿,你性子还是没变,仍一口一句‘这有什么了不起’,仿佛全世界就没有可以放入你眼的事物?”
答“本质怕是难改了,但仍是有些变化的,经历过,成熟些,内敛些。你呢?
恒“尚在追求过程中,一个男人的追求”
……….
有回忆就有欢乐,当重又听到他爽朗的爆笑,我双眸似乎有些模糊。一起重温成长过程的点点滴滴,各自骄傲着自己努力奋斗的成果。哎,到最后仍是免不了相互较尽,只是由明转暗罢了。
人——,本质上,又怎么可能改变呢?
新疆是个让我留恋的地方,有景,有人,有情。我会再来的,为了南疆,为了这儿所有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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