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鲁克山岩画，属远古文明遗迹，最原始的艺术画廊，见证着巴尔鲁克山地域曾在欧亚草原丝绸之路中的重要地位。□文/李东海
　　巴尔鲁克山
　　巴尔鲁克山，作为准噶尔盆地西部山地的一个独立山体，位于裕民县的西南部，地处亚欧大草原的中心：正西是阿拉湖、巴尔喀什湖，正北是斋桑湖。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远古以来，巴尔鲁克山就是亚欧草原民族迁徙的中转站和牧居的大草场。巴尔鲁克山，哈萨克语意为富饶之山，裕民设县建制时就取其意——富裕之民。
　　裕民县巴尔鲁克山的岩画、石堆墓、土墩墓和草原遗迹，留下了巴尔鲁克山的远古文明。丘尔丘特岩画、黑山头岩画、红石泉岩画，特别是巴尔达库岩画群对我产生的视觉冲击和思想冲击，使我不能不重新认识和思考裕民巴尔鲁克山的地域，曾在亚欧草原丝绸之路中的重要意义。
　　在巴尔鲁克山留下岩画的那些远古的游牧部族是什么族属？一座座的石堆墓是塞克人还是突厥人的？在塔斯提河向西汇入阿拉湖的河岸两边，绵延不绝的土墩墓在诉说着乌孙人的什么故事？
　　巴尔达库岩画
　　我们首先考察了巴尔达库岩画。巴尔达库岩画在新地乡扎勒巴克达村东北约5公里的一条山梁上。
　　车子出了裕民县城向西南直奔新地乡的扎勒巴克达村，行驶了大约有21公里，就到了巴尔达库山脚下。岩画区已用墙和铁丝围栏隔离保护了起来，一个牧民跑步赶到，为我们打开了岩画区的大门。我们一路攀援，很快登上平顶的小山，然后又下了山崖。岩画就分布在这个山梁上：面积达500平方米紫褐色的岩石岩面上，岩画成画的竟有300多幅。
　　讲解员站在—块安全的岩石上讲解着巴尔达库岩画的历史和文化信息。不幸的是强烈的太阳光直射在褐红色的岩石上，我找不到—个合适的拍摄角度。
　　岩画，简单地说就是指“画在或刻在岩石上的图画”。了解岩画，可以帮助我们认识史前史的艺术发展，了解古人类学、民族学和考古学的知识。据我所知，目前世界上已有73个国家和地区发现了岩画，我国有13个省、自治区发现岩画，岩画遗址有数百处。欧洲史前的岩画首次发现是在1879年，非洲则在1721年。我国远在5世纪时，郦道元在《水经注》中就记载了岩画。有人说新疆岩画是斯坦因在1914年或贝格曼在1928年天山南麓的库鲁克山发现的，其实在清朝后期的《阅微草堂笔记》和《新疆图志》中已有新疆岩画的记载。但新疆岩画在当代首次发现并公开发表文章论述，则是1960年。
　　我对于岩画的了解和兴趣，起源于《丝绸之路岩画艺术》。在这次岩画的考察中，我有了理论联系实际的机会。
　　巴尔达库岩画基本都凿刻在岩石的向阳坡面，由于造山运动的影响，岩石的纹路呈垂直状态，岩石质地细腻坚硬，外表光滑。岩画群大致可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上部是以小幅岩画为主；中部是岩画的主题区，岩画多是羊、牛、马、鹿、狗，特别是生殖崇拜的岩画最为突出；下部的一幅狩猎图和车轮图具有较强历史代表性。
　　岩画的内容主要表现当时游牧部族的生产、生活、宗教和审美观念。
　　生殖崇拜是每个早期民族在远古时期经历的必然过程。生活在巴尔鲁克山的这支游牧部族在几千年前，用这样强烈的艺术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显然不是偶然的。能与巴尔达库岩画生殖崇拜相媲美的也就是呼图壁康家石门子岩画了。只是这两个地方的岩画在敲凿磨刻的艺术熟练程度上有所不同。康家石门子岩画从岩画内容和人物形象上可以界定为早期塞克人所为，其凿刻的艺术水平也精细于巴尔达库岩画。而巴尔达库岩画的人物形象有头戴饰帽身穿长衣的高挑男子，也有不戴头饰不穿长衣的男子，而且这种头饰和长衣在其他岩画和历史材料中很少发现。
　　岩画的内容和形象，首先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个远古信息：这支游牧部族对于繁衍部族的渴望心情是异乎寻常的；其次是这支部族已处于父系社会时期，性在生产和生活中处于主导地位；第三，这支部族与康家石门子岩画的部族有很大的区别。
　　国际岩画委员会主席埃马奴尔•阿纳蒂说：“岩画组成了世界艺术的最早篇章……它们揭示了史前人类的欲望和野心，恐惧和祈求，以及经济生活、社会生活、宗教信仰、美学观念。”
　　从岩画大量表现羊、马、鹿、狗和骆驼来看，当时的巴尔鲁克山拥有大群的牛羊。特别是在表现牛时画面较大、凿刻细致，表明牛在这个部族里格外受到推崇。巴尔达库岩画上所反映的狩猎，其工具就是弓箭，十二幅高车车轮在岩画中非常醒目，它向我们传递了什么信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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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画是一种石刻文化，在人类社会早期发展进程中，以石器作为工具，记录他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内容，是人类先民们给后人的珍贵的文化遗产。
      中国岩画分为南北两个系统。南系在广西左江流域，云南、贵州、福建等地。制作年代在战国至东汉期间。北系以阴山、黑山、阿尔泰山等为主，最早的可能在新石器时代，最晚的在元代。新疆岩画主要分布在准噶尔盆地、塔里木盆地周缘的丘陵山地。
　　迄今为止的考古研究表明，新疆岩画的时代上限可追溯到石器时代，晚的可到公元十二、十三世纪。新疆岩画在反映生殖崇拜方面，有着重大贡献，数量多、质量高、年代久，画面热烈、健美。最令人惊奇的是在昆仑山、天山、阿尔泰山都发现了年代特别久远的洞窟彩绘岩画。
　　丘尔丘特岩画
　　我们从山下一步一步地攀援而上，来到丘尔丘特岩画群。丘尔丘特岩画在吉兰德牧场与哈萨克斯坦交界的边界线的一条山谷中，岩画群长达一公里多，多以人物、牛羊为主，有单人舞蹈、双人舞和群舞，还有弯弓射箭的猎人。丘尔丘特岩画在艺术手法和内容上与巴尔达库岩画相似，属于同一个部族所为，只是没有生殖崇拜的内容。
　　我们又沿着牧道，一路尘土地找到了一般人们所不知道的黑山头岩画。岩画所选的岩面、方向和高度都与前两处相同。黑山头岩画的动物画面和人物画面都大而清晰。在岩画下方300米的台地草场上，有一巨大的石堆墓，不知岩画与石堆墓有什么关系。在161团1营3连东南2公里处，有红石泉岩画，岩画多以牛为主，岩羊飞奔。在吉也克乡的额敏河边防哨所四周，还有额敏河口岸的岩画群。  
　　看过整个巴尔鲁克山岩画群，我们困惑于岩画主人的族属和年代。我们能够知道的远古游牧部族就是塞克人（即斯基泰或日雅利安人）与羌戎。在距今4千年左右，塞克人从中亚草原的里海、咸海，一路向东地走过阿姆河草原，锡尔河草原和巴尔喀什湖，又沿南、东、北三条线，向伊塞克湖、阿拉湖和斋桑湖推进，分别进入天山谷地、草原：巴尔鲁克山、塔尔巴哈台山等准噶尔盆地西部山草原；阿尔泰山草原。而且塞克人有凿刻岩画的习惯和传统。但巴尔鲁克山岩画群的部族与康家石门子岩画主人的区别显著，在凿刻的艺术技巧上显得稚嫩和粗糙。在这一点上我感到巴尔鲁克山岩画群要比康家石门子岩画在时间上要早，有专家将巴尔鲁克山岩画群界定在距今3600年前，也有人把它界定在距今5000年，我比较认同3600年说，因为5000年前，塞克人根本就不可能进入西域的草原和绿洲。但巴尔鲁克山岩画群的人物服饰和十二幅高车车轮，又让我把它的时间不断地向后推延。这一片一片最原始的艺术画廊，成为今天人类共同的、极为珍贵的文化遗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