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的前一晚刚好看到朋友拍摄的六月那拉提,在星巴克幽暗的灯光下,那拉提明媚的阳光,辽阔的草原,怒放的野花,仿佛都要从小小的照片里溢出来似的,让我心驰神往。当时却不敢奢望此行那拉提能给我如此艳丽的色彩,毕竟九月已是塞外的秋天。
然而那拉提却让我体味到了另一种美的境界。
到达那拉提国家森林公园附近时,已近黄昏。
公路两侧是空旷的草原,几只晚归的牛儿拖着身后长长的倒影悠闲地踱过我们身边。夕阳为风中匍匐的秋草披上了金色的外衣,呈现出一种丝绒般的质感,远处的草原顺地势向上延伸,开始有低矮稀疏的灌木丛,偶尔有一些金黄的、深红的枝叶跳出来,迎风摇摆;再高一些,茂盛的云杉林仿佛一笔浓墨挥洒而成,远远望去,紧密的不透一丝缝隙,浓浓的如墨玉一般;那最远处则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在深蓝色的天幕下愈发清澈夺目。
美景有很多种,可以让人心旷神怡,可以让人留恋忘返,而此时此刻的那拉提让我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内敛、含蓄、甚至带有些许隐忍的美。
它不是让人为之震撼的雄伟,也不是令你痴迷沉醉的精致,它就在那里,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在看到的第一眼时,你没有觉察到什麽异样,一如塞外的空旷无垠,当你行走其间,你会突然疑惑起来,这,是哪里呢?四周是那样的清丽而雅致,有一丝淡淡的冬意,优雅的,矜持的,迎视着你惊讶的神情,闭上双眼,你能够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却是饱满的生命的气息,这是一片充满了灵性的空间,让你在清醒与沉醉之间迷失了自己,你坐下来,好象需要思考些什麽,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你恍然间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你奔跑起来想要溶入草原深处,却又发现怎麽也无法将自己置身其中。
这种困惑,犹入梦境,且是一个绵长的梦。
又怎么能醒过来呢?指针已经指向晚上九点钟了,而我们在那拉提达坂的最高处竟然欣赏到了绚丽壮观、美仑美奂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落日,仿佛是五彩的轻纱覆盖着整个天空,朦胧了所有的山脉和森林,能够和不能够用语言形容出来的所有色彩都出现在眼前,我只能是安静的甚至是没有意识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佛经中描述的西天极乐世界也不过是如此吧。
黑暗完全降临的时候,有同伴默默地点燃了篝火,轻烟袅袅升起,飘荡在寂静的夜里。
在柴火清脆的劈裂声中,子夜从我们身边悄然滑过。
在这里,时光飞逝,而生命驻足。
当晚,我们借宿在217国道那拉提段拉尔墩道班。这是那拉提达坂最高处,此时已是遍地积雪,极为寒冷。我们的到来让两名留守的道班工人很高兴,因为这个时候除了几户当地的牧民,已经极少有外人上山了。由于长时间没人居住,其余的工人房已经无法生起炉火,在我们的一再坚持下,他们才勉强同意我们住下,嘴里还是不住的念叨“这怎麽行这怎麽行”。趁我们搬行李的时候,文师傅三言两语已经和牧民谈好价钱搞到一只活羊,手脚麻利的上了锅,只是炉火太微弱,深夜十一点多我们才吃上了香喷喷的手抓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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